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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英國,我常看到古怪名字的店, 可是叫「富翁與乞丐」的飯店, 還是第一次見到使我大為好奇。 飯店的佈置古趣盎然,令人感到時光倒流, 彷彿回到了二百年前的英國。
門口的櫃台上放了一只捐款的箱子, 上面註明是為了索馬利亞捐款, 旁邊還有一張大型令人慘不忍睹的飢民海報, 我覺得在飯店裡放這種海報有點煞風景, 趕緊快步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。
我點了燉羊腿,叫了飯前酒, 好整以暇地等人上菜。
就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裡,我的好奇心又來了, 為什麼這個飯店叫「富翁與乞丐」呢?
店主告訴我一個有趣的故事, 幾百年前,這塊地方全部屬於一個富有的伯爵, 這位富人在六十歲生日的前夕,找了一位畫家, 將他的全家人以及他的宅邸全部畫入了一張油畫, 現在這幅畫就掛在這家飯店裡。
我看到了這幅畫,畫中的主人翁夫婦雍容華貴, 他的孩子們都在宅邸前面的草地上, 有坐、有站、也有的在追逐遊戲, 畫裡一片是歡愉的景象。
生日不久後,在伯爵的領地內發生了一件悲劇。 一位佃農去世,他的妻子因為體弱多病, 又有四個小孩待養,她因此決定自殺, 她先在孩子們的食物裡下了毒, 看到孩子死後,自己再自殺。
悲劇發生以後,富翁常對著畫發呆。 大家問他為什麼? 他起先不肯回答,最後被問急了,只好承認一件事, 他說他在畫中看到兩位乞丐,在草地上向他的家人求乞, 而家人都不為所動,根本忽略乞丐的存在。 使他大惑不解的是, 他過去為什麼沒有注意到這兩位乞丐。
家人卻都沒有看到乞丐,也不願和他爭辯, 有一天,伯爵將他的家人聚到他的書房裡, 告訴他們他有話要說, 這些話希望他的子子孫孫都能記得。 他的話很簡單: 「小小領地之上,富翁與乞丐共存,是件羞恥的事」。
伯爵的子孫還算爭氣, 不僅在事業上成功,也經常照顧社會上的弱勢團體。
據店主說,英國有些照顧窮人的褔利制度, 就是伯爵的一位後代,在議會裡努力爭取通過的。
我聽完這個故事以後,開始享用我的大餐。
飽餐之後,到門口付帳, 忽然又看到了索馬利亞飢民的海報, 這次我聽到了一個聲音,回過頭去看那幅畫。 令我大吃一驚的是我竟然看到了兩個乞丐, 我揉揉眼睛,走近仔細觀看, 仍然看到那兩位衣衫襤褸的乞丐。
付帳時,店主看出了我的神情恍惚, 他說:「先生,你應該知道,你的確是個富翁」。
我沒有回答,只是點點頭,表示同意, 也塞了不少錢進入那個捐款箱。
店主送我到門口,對我說: 「再見了,先生,願上蒼保佑你的靈魂」。
我走了幾步,卻又想回去, 怎麼可能有人將乞丐畫進那幅畫? 這幅畫是富翁請人畫的,畫家怎麼敢做這種事?
可是我忽然想通了,畫中有沒有乞丐並不重要。 重要的是: 「小小地球之上,富翁與乞丐共存,是一件羞恥的事」。
§逸荻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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